第163章 爱因兹贝伦
洛九思并没有急着把那一封信打开,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狐之助一眼。
“把这封信给我的人,没有和你说什么吗？”
狐之助原本正在舔自己的爪子,听到洛九思这么问的时候不由的愣了一下。
说什么……？
狐之助仔细的想了想那位把这一封信交给自己的中年男人，最终确定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没有啊，什么需要帮忙传递的话都没有的。”
然后他觉得那个看着自己的黑发男人的双瞳里，一瞬间充满了怜悯。
“那么你知道，把这封信送到我的手上，可能引发的后果是什么吗？”
狐之助歪了一下脑袋。
“是什么？”
它问。
然后下一秒，狐之助就只感受到了自己的脖子一凉，紧接着它的视线似乎就换了一个方向。
咦？我怎么是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啊，那个身体是没有头的呢。
等等，没有头……？
狐之助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被什么人干脆利落的斩下了头颅。但是因为那个凶手的技巧实在是太出神入化了，以至于他的身体和大脑神经都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它的脑袋其实已经不在它的脖子上了……这样。
然后狐之助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后面站着一个银发翠瞳的小女孩，正眯着眼睛冲着自己笑。
“我看到了，那个是爱因兹贝伦家的信，对吧？”
小女孩冲着它吐了吐舌头，收起了自己双手握着的那依然在滴血的双刃,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洛九思的身边，看似没有用什么力气的样子,但是双臂却把洛九思搂的死紧死紧的。
“妈妈不会再离开我们的！”
她看着狐之助的尸体，声音里是满满的笃定，但是细究之下却带着不易被察觉到的恐慌。
“妈妈会永远在这里,才不会和我们解除契约的，你们要是再像十年前那样的话——”
说到这里，幼女像是一只小奶猫一样的抽了抽鼻子。
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也不如她的外表那样可爱就是了。
“我就杀了你！”
女孩子的声音里带着有些病态的娇憨。
“无论是谁，只要是想要把妈妈和我们分开的，都必须死！”
杰克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了洛九思的身上，她抬起眼来，一双碧色的瞳孔看着洛九思，里面的意思很明显。
要抱抱~~
洛九思叹了口气，虽然有些无奈，但是还是遵从了她的愿望，弯腰把小姑娘抱了起来。
“怎么突然就出手了？不是和你说过不要这样做吗？”
洛九思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代替梳子，替杰克理了理头发。
“可是，那是爱因兹贝伦啊？——那是魔术师啊？”
杰克鼓起了一边的脸颊。
“只要是魔术师，都是有可能伤害妈妈的，都是有可能逼迫妈妈再一次的和我们分离的——那样的话，就杀掉吧！全部都杀掉！”
四周一时之间安静的有些可怕，杰克天真的童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中，居然带着些许难言的诡谧。
“妈妈只要和我们在一起就好了，妈妈不需要去见其他人，只要永远永远都在我们身边就好了……”
杰克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眷恋的神情，把脸埋在了洛九思胸前的衣襟里。
而这时，地面上那分离的、属于小狐狸的身体和脑袋，却动了起来。
它们像是相互吸引的磁石那样，隔着一段距离依旧朝着对方接近着，最终，那个脑袋终于是再一次的接在了那具身体上。
原本已经断气了的狐狸式神的四肢轻微的抽搐了一下，下一刻，它那一具失去了生命的躯体，居然又开始动作了起来。
狐之助从地上站了起来，脖子上那一道清晰的割痕依旧在向外渗出血迹。但是它却完全不在意一样，仰起头来看着洛九思。
“你……不是之前那只狐狸吧。”
只是与它对视了那么一眼，洛九思立刻就看出了些许的端倪来。
“看出来了吗？也对，毕竟是你，要看出来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
狐之助——或者说，是如今掌控着狐之助的这幅躯体的那一位时之政府内的爱因兹贝伦，透过狐之助的眼睛看着洛九思。
“我原本还担心召唤错了人，但是当看见这些英灵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不，是时之政府成功了。”
“您就是当初，那一位拯救了人理，拯救了注定被烧却、被毁灭的未来的英雄吧？那个不曾在历史上留下哪怕是只言片语的记载的，迦勒底亚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御主——洛九思。”
“呵？”
洛九思听着这些话，哂笑了一声。
“你居然是知道我的呀。”
他没有去看一旁那些站立的刀剑们在听说了自己曾经是拯救了世界的救世主之后，脸上那惊愕的表情。而只是低着头，与那个隐藏在狐狸的外形之下的灵魂对视。
“是的，我知道您。”
或许是因为在这样的一个身体里，所以爱因兹贝伦也多多少少的被传染到了一些属于狐狸的脾性。他摇着自己身后的大尾巴，但是视线却紧紧地盯着洛九思不曾移开。
“你想的没错——还在你生前、在你尚未死亡的时候，世界上的各个国家和魔道协会、圣堂教会一起，做出了将你‘抹杀’的决定。”
“这个‘抹杀’并不是指将你在这个世界上杀死——这也是我们做不到的事情，迦勒底里那些数量庞大的英灵们已经宣告了这注定是一个不切合实际的想法。”
“所以，被抹杀掉的，是你的存在。”
“你的功绩不会有人知晓，你的牺牲与奉献不会被世人口耳相传。关于名为‘洛九思’之人的所有过往尽皆被国家机器出手抹消，不留下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关于你的记载。魔术协会的魔术师们对着所有与你有过接触之人都下了封印记忆的魔术，自那以后，你在这个世界上，‘不曾存在过。’”
“除了极少数的存在以外，再也不会有人知晓你，而等到这些人也在那终将到来的某一天里死去之后，你就会彻底的失去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从根本的意义上抹杀掉我的存在吗？虽然大概是猜到了，不过不得不说，你们还真是这样做了啊。”洛九思静静的听完了狐之助的身体里爱因兹贝伦的话，浅笑了一下。
他这句话一出，刀剑们齐刷刷的对他行注目礼。
从洛九思和这位时之政府内的高层之间语焉不详的对话之中，刀剑们又不全是傻子，总会有那么几个长脑子的从这微薄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一小部分的真相来。
——但就是这一小部分可能的真相，也足以令刀剑们震动，和感到毛骨悚然。
因为听他们的意思，这个一开始被这座本丸里的刀剑们所针对、所暗暗抵制和仇视的新任审神者，居然曾经在那遥远的过去独自保护了这个世界，拯救了世界的未来。
但是他却并没有能够像一个英雄那样得到自己所应该有的一切荣耀和赞誉，而是被猜忌、被忌惮，甚至是连他的名字都没有能够被记载在丹青之上。乃至是当他尚且活着的时候，却已经被人为的抹去了一切生存过的痕迹。
这大概是史上最为悲惨的救世主的待遇。
这一刻，这些刀剑们不由的暗自在心底为自己之前对新一任的审神者敌视或者漠视的态度感到暗暗的自责。
那样的人……那样的人，他们之前是怎样的被迷了心智，被猪油糊住了眼睛，才会去怀疑他、去算计他、去想要伤害他呢？
他明明——是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啊……
这一刻，许多刀剑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主人，自己那惊才绝艳举世无双的主人，会选择为这个男人屈下双膝，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仆从，他的servant。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个人他值得。不少刀剑都暗暗在想，如果是换成他们自己的话，想必也是一定会为了这个人效忠的吧？
陪着他走过最艰险的行程，成为他的左臂右膀，看着他一路走下去最终拯救了世界……这真的是只要大概的去想上那么一想，都能够令人感到热血沸腾而又泪流满面的画面。
而洛九思与爱因兹贝伦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是的，原本，这世间是不会有关于您的任何的信息的。”
爱因兹贝伦看着洛九思。
这是他从少年的时期，就开始仰慕着的人。
没错，洛九思的存在的确是被当时那个世界上所有的大势力们一起，心照不宣有志一同的抹去了。但是，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理，又或者是抱有着一种怎样隐秘的愧疚与不安，在各大魔术世家之中，却竟然有不少人用自己的方式，把这一段过往原原本本的记录了下来。
——包括那个人是怎样被魔术协会胁迫着解除了与自己的英灵们的契约，是怎样的突然在某一天里消失不见了踪影，又是怎样的在某一天突兀的再一次出现，紧接着就是雪山之巅上的迦勒底亚斯与世界彻底的断开了联系，还有……
——那数量庞大到世人无法想象的英灵们，是带着怎样的愤怒，彻底的摧毁了时计塔、摧毁了魔术协会总部的存在。
自那日之后，曾经满带着英伦风情的伦敦市就这样化作了历史，曾经那样辉煌繁华的城市最终留下的是废墟残骸，以及被生生的刮去足有几米厚的地皮。
就连大不列颠的骄傲，他们永远的君主亚瑟王都放弃了那个建筑在这座城市下方的庞大而臃肿的机构，那么又能指望谁来怜惜它、爱护它呢？
被王放逐的人，已经不配再被当作子民。
爱因兹贝伦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那建造在风雪之中的巨大城堡的藏书室里翻找自己感兴趣的书籍了。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那是一个叫做伊莉雅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的女孩子的日记。爱因兹贝伦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像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管不住自己的手，去失礼的翻看他人的日记。
日记的主人一定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但是不知为何她却拥有着拟态英灵的力量。当爱因兹贝伦阅读着伊莉雅斯菲尔的日记时，年幼的孩童似乎跟着那个不知道是自己多少年以前的先祖一起，追随在名为“洛九思”之人的身侧。
他看着他拯救世界，看着他在特异点拼杀，看着一个此前都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天真的男孩，是怎样一步步的成长为令人信服的、最终挽救了所有人的未来的可靠男人。
那几乎是爱因兹贝伦很多年以来的精神信仰。
他开始一天天长大，凭借着“爱因兹贝伦”这个姓氏去竭尽所能的收集着几百年前那一次被洛九思力挽狂澜的大灾变的真相与细节。
作为魔术大世家之一的爱因兹贝伦的一员，他得以在时之政府担着一份可有可无的闲职。直到有一天，他听见了那样一个消息——
“不如就把那个男人召唤过来吧！反正他也拯救过一次世界了不是吗？那再来一次也没有什么的，不是么。”
“不然的话，这样一个‘缺口’，怎么填上去？！”
那是针对着几百年前的救世主的，一个可以说是恶毒的计划。
作为由时计塔演变而来的时之政府，在时隔了两百年后，又一次的想要榨干洛九思身上所有的利益。
时间的力量是伟大的，它足以令沧海变成桑田，让那一片当初被英灵们毁灭的寸草不生的土地重新绿草如茵。
——也足以，让某一些人忘却掉当年被英灵们所支配的恐惧，一颗被贪婪和自私所遮蔽的心蠢蠢欲动，妄图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回想起自己当日所了解到的那个可怕的计划，爱因兹贝伦看着洛九思，眼瞳里满是焦虑。
“请您，立刻的离开这个世界吧。”
“嗯？”
洛九思看了看他。或许是因为真切的从这个爱因兹贝伦家的成员身上感受到了善意，这一次他的态度不再是那么防备的了。
狐狸外形的式神不安的抿了一下唇。
“您根本不知道，那些家伙、那些家伙要对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卡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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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封信给我的人,没有和你说什么吗？”
狐之助原本正在舔自己的爪子,听到洛九思这么问的时候不由的愣了一下。
说什么……？
狐之助仔细的想了想那位把这一封信交给自己的中年男人，最终确定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没有啊，什么需要帮忙传递的话都没有的。”
然后他觉得那个看着自己的黑发男人的双瞳里，一瞬间充满了怜悯。
“那么你知道，把这封信送到我的手上，可能引发的后果是什么吗？”
狐之助歪了一下脑袋。
“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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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下一秒，狐之助就只感受到了自己的脖子一凉，紧接着它的视线似乎就换了一个方向。
咦？我怎么是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啊，那个身体是没有头的呢。
等等，没有头……？
狐之助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被什么人干脆利落的斩下了头颅。但是因为那个凶手的技巧实在是太出神入化了，以至于他的身体和大脑神经都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它的脑袋其实已经不在它的脖子上了……这样。
然后狐之助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后面站着一个银发翠瞳的小女孩，正眯着眼睛冲着自己笑。
“我看到了，那个是爱因兹贝伦家的信，对吧？”
小女孩冲着它吐了吐舌头，收起了自己双手握着的那依然在滴血的双刃,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洛九思的身边，看似没有用什么力气的样子,但是双臂却把洛九思搂的死紧死紧的。
“妈妈不会再离开我们的！”
她看着狐之助的尸体，声音里是满满的笃定，但是细究之下却带着不易被察觉到的恐慌。
“妈妈会永远在这里,才不会和我们解除契约的，你们要是再像十年前那样的话——”
说到这里，幼女像是一只小奶猫一样的抽了抽鼻子。
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也不如她的外表那样可爱就是了。
“我就杀了你！”
女孩子的声音里带着有些病态的娇憨。
“无论是谁，只要是想要把妈妈和我们分开的，都必须死！”
杰克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了洛九思的身上，她抬起眼来，一双碧色的瞳孔看着洛九思，里面的意思很明显。
要抱抱~~
洛九思叹了口气，虽然有些无奈，但是还是遵从了她的愿望，弯腰把小姑娘抱了起来。
“怎么突然就出手了？不是和你说过不要这样做吗？”
洛九思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代替梳子，替杰克理了理头发。
“可是，那是爱因兹贝伦啊？——那是魔术师啊？”
杰克鼓起了一边的脸颊。
“只要是魔术师，都是有可能伤害妈妈的，都是有可能逼迫妈妈再一次的和我们分离的——那样的话，就杀掉吧！全部都杀掉！”
四周一时之间安静的有些可怕，杰克天真的童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中，居然带着些许难言的诡谧。
“妈妈只要和我们在一起就好了，妈妈不需要去见其他人，只要永远永远都在我们身边就好了……”
杰克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眷恋的神情，把脸埋在了洛九思胸前的衣襟里。
而这时，地面上那分离的、属于小狐狸的身体和脑袋，却动了起来。
它们像是相互吸引的磁石那样，隔着一段距离依旧朝着对方接近着，最终，那个脑袋终于是再一次的接在了那具身体上。
原本已经断气了的狐狸式神的四肢轻微的抽搐了一下，下一刻，它那一具失去了生命的躯体，居然又开始动作了起来。
狐之助从地上站了起来，脖子上那一道清晰的割痕依旧在向外渗出血迹。但是它却完全不在意一样，仰起头来看着洛九思。
“你……不是之前那只狐狸吧。”
只是与它对视了那么一眼，洛九思立刻就看出了些许的端倪来。
“看出来了吗？也对，毕竟是你，要看出来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
狐之助——或者说，是如今掌控着狐之助的这幅躯体的那一位时之政府内的爱因兹贝伦，透过狐之助的眼睛看着洛九思。
“我原本还担心召唤错了人，但是当看见这些英灵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不，是时之政府成功了。”
“您就是当初，那一位拯救了人理，拯救了注定被烧却、被毁灭的未来的英雄吧？那个不曾在历史上留下哪怕是只言片语的记载的，迦勒底亚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御主——洛九思。”
“呵？”
洛九思听着这些话，哂笑了一声。
“你居然是知道我的呀。”
他没有去看一旁那些站立的刀剑们在听说了自己曾经是拯救了世界的救世主之后，脸上那惊愕的表情。而只是低着头，与那个隐藏在狐狸的外形之下的灵魂对视。
“是的，我知道您。”
或许是因为在这样的一个身体里，所以爱因兹贝伦也多多少少的被传染到了一些属于狐狸的脾性。他摇着自己身后的大尾巴，但是视线却紧紧地盯着洛九思不曾移开。
“你想的没错——还在你生前、在你尚未死亡的时候，世界上的各个国家和魔道协会、圣堂教会一起，做出了将你‘抹杀’的决定。”
“这个‘抹杀’并不是指将你在这个世界上杀死——这也是我们做不到的事情，迦勒底里那些数量庞大的英灵们已经宣告了这注定是一个不切合实际的想法。”
“所以，被抹杀掉的，是你的存在。”
“你的功绩不会有人知晓，你的牺牲与奉献不会被世人口耳相传。关于名为‘洛九思’之人的所有过往尽皆被国家机器出手抹消，不留下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关于你的记载。魔术协会的魔术师们对着所有与你有过接触之人都下了封印记忆的魔术，自那以后，你在这个世界上，‘不曾存在过。’”
“除了极少数的存在以外，再也不会有人知晓你，而等到这些人也在那终将到来的某一天里死去之后，你就会彻底的失去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从根本的意义上抹杀掉我的存在吗？虽然大概是猜到了，不过不得不说，你们还真是这样做了啊。”洛九思静静的听完了狐之助的身体里爱因兹贝伦的话，浅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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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洛九思和这位时之政府内的高层之间语焉不详的对话之中，刀剑们又不全是傻子，总会有那么几个长脑子的从这微薄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一小部分的真相来。
——但就是这一小部分可能的真相，也足以令刀剑们震动，和感到毛骨悚然。
因为听他们的意思，这个一开始被这座本丸里的刀剑们所针对、所暗暗抵制和仇视的新任审神者，居然曾经在那遥远的过去独自保护了这个世界，拯救了世界的未来。
但是他却并没有能够像一个英雄那样得到自己所应该有的一切荣耀和赞誉，而是被猜忌、被忌惮，甚至是连他的名字都没有能够被记载在丹青之上。乃至是当他尚且活着的时候，却已经被人为的抹去了一切生存过的痕迹。
这大概是史上最为悲惨的救世主的待遇。
这一刻，这些刀剑们不由的暗自在心底为自己之前对新一任的审神者敌视或者漠视的态度感到暗暗的自责。
那样的人……那样的人，他们之前是怎样的被迷了心智，被猪油糊住了眼睛，才会去怀疑他、去算计他、去想要伤害他呢？
他明明——是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啊……
这一刻，许多刀剑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主人，自己那惊才绝艳举世无双的主人，会选择为这个男人屈下双膝，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仆从，他的servant。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个人他值得。不少刀剑都暗暗在想，如果是换成他们自己的话，想必也是一定会为了这个人效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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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洛九思与爱因兹贝伦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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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那个人是怎样被魔术协会胁迫着解除了与自己的英灵们的契约，是怎样的突然在某一天里消失不见了踪影，又是怎样的在某一天突兀的再一次出现，紧接着就是雪山之巅上的迦勒底亚斯与世界彻底的断开了联系，还有……
——那数量庞大到世人无法想象的英灵们，是带着怎样的愤怒，彻底的摧毁了时计塔、摧毁了魔术协会总部的存在。
自那日之后，曾经满带着英伦风情的伦敦市就这样化作了历史，曾经那样辉煌繁华的城市最终留下的是废墟残骸，以及被生生的刮去足有几米厚的地皮。
就连大不列颠的骄傲，他们永远的君主亚瑟王都放弃了那个建筑在这座城市下方的庞大而臃肿的机构，那么又能指望谁来怜惜它、爱护它呢？
被王放逐的人，已经不配再被当作子民。
爱因兹贝伦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那建造在风雪之中的巨大城堡的藏书室里翻找自己感兴趣的书籍了。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那是一个叫做伊莉雅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的女孩子的日记。爱因兹贝伦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像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管不住自己的手，去失礼的翻看他人的日记。
日记的主人一定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但是不知为何她却拥有着拟态英灵的力量。当爱因兹贝伦阅读着伊莉雅斯菲尔的日记时，年幼的孩童似乎跟着那个不知道是自己多少年以前的先祖一起，追随在名为“洛九思”之人的身侧。
他看着他拯救世界，看着他在特异点拼杀，看着一个此前都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天真的男孩，是怎样一步步的成长为令人信服的、最终挽救了所有人的未来的可靠男人。
那几乎是爱因兹贝伦很多年以来的精神信仰。
他开始一天天长大，凭借着“爱因兹贝伦”这个姓氏去竭尽所能的收集着几百年前那一次被洛九思力挽狂澜的大灾变的真相与细节。
作为魔术大世家之一的爱因兹贝伦的一员，他得以在时之政府担着一份可有可无的闲职。直到有一天，他听见了那样一个消息——
“不如就把那个男人召唤过来吧！反正他也拯救过一次世界了不是吗？那再来一次也没有什么的，不是么。”
“不然的话，这样一个‘缺口’，怎么填上去？！”
那是针对着几百年前的救世主的，一个可以说是恶毒的计划。
作为由时计塔演变而来的时之政府，在时隔了两百年后，又一次的想要榨干洛九思身上所有的利益。
时间的力量是伟大的，它足以令沧海变成桑田，让那一片当初被英灵们毁灭的寸草不生的土地重新绿草如茵。
——也足以，让某一些人忘却掉当年被英灵们所支配的恐惧，一颗被贪婪和自私所遮蔽的心蠢蠢欲动，妄图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回想起自己当日所了解到的那个可怕的计划，爱因兹贝伦看着洛九思，眼瞳里满是焦虑。
“请您，立刻的离开这个世界吧。”
“嗯？”
洛九思看了看他。或许是因为真切的从这个爱因兹贝伦家的成员身上感受到了善意，这一次他的态度不再是那么防备的了。
狐狸外形的式神不安的抿了一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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